一日自己读了剧本,一日听xy讲他看排练看到流泪,
一日终于自己走进了剧场。
滨海艺术中心的小剧院,两边是座位,中间是舞台。没有布景也没有高高在上,舞台像是一个迷幻的舞池,半明半暗。有如这个世界。
演出开始前,演员们在做游戏,甚是放松。
我留意到有一台电视机在循环的播放着一段录像。在组屋的楼下和大街上,三更半夜的时候,影影绰绰,空无一人。镜头不断旋转晃动。是午夜走失的妈妈在寻找她的小猫么?那景象孤独得多么可怕啊。
开头,舞台上每个人都独据一角,拥有不同的物件,不同的频道,讲不同的语言。表明人之差异。奇怪的的是,他们却共同拥有一个妈妈——老去的妈妈,讲方言的妈妈,不了解日新月异的新世界的妈妈。其实这个妈妈也是你的妈妈也是我的妈妈。
演出中,妈妈讲故事,唱歌谣。一些影像出现在我脑海里——
童年的家,门口的草坪。妈妈坐在台阶上,端着饭碗,手里拿着汤匙。摇晃的,我看到她了,她把一勺饭塞进我的嘴里。然后我又继续往前跑。妈妈继续坐在那里,嘴里念叨着什么。声音渐渐远了。这是童年时每天妈妈长时间耐心的喂我吃饭的情景。有时候我想等我妈妈老得不能动了,我是否也有这样子的耐心去等待着她来接我的一口饭。
在剧中,孩子和母亲是讲不同的语言(此时方言也变成了一种语言)。只有妈妈讲福建话,孩子们讲华语,英文和马来话。设想,当母亲离世,福建话大概也随之消失。可能也是一种文化的消失。所以妈妈失踪了,孩子们感到彷徨害怕。
在社会之中,大家也常常害怕一些传统的流失。所以人们把它收藏起来。放在博物馆里却不继续的使用它。就像在这个戏里,妈妈不见了,孩子们在寻找母亲的互相争吵中,还是继续说自己的语言一样。
如果语言并非继承自父母,而是得来自社会的潮流。那么这么多不同背景不同语言的人在同一个国家。能够传承下来的语言究竟能有几个?
“声音,舌头。不同的舌头发出不同的声音。回声、层次、流浪的家……20年来,我奶奶几乎不讲她现在所居住的国家的语言。这就是我的家的故事。”这是现场连线奥地利影象中,一个全家移民两次,两次接受新的语言的女孩说的一段话。同样的对比,老一辈迁移的人把语言当作自己的的灵魂,终生相伴。而更多的后辈,把语言当作顺应社会的潮流的工具。
想想我们自己,网络用语和流行词汇冲击着我们的讲话习惯。我们马不停蹄的学习新的东西以免落伍。这些足以让长辈们被隔绝在年轻人的话题以外,即便两者使用的都是同一国语言。这就是为什么远古的语言文字对现在人类成迷。而百万年后的人,也会对现在的文字费解。因为语言如此容易丢失和更改。
关于妈妈与一个印度老人的那段经典的对话,现场还是重现了十多年前的那一场演出的录像。所谓经典便是无可复制的。我们和十多年前观看的观众一同笑着。虽然我听得一知半解。可是我却能够感受到那种“动人”的沟通。
在孩子们开始和妈妈争执,妈妈乞求,叫嚷,拖拉着孩子不要他走时,我的难过达到极点。是否我们真的不明白母亲要的是什么?还是我们不清楚我们究竟能为母亲付出多少?能像她给予我们一样的多么?
——写于2006年12月,修改于2009年1月12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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